一时的脑洞,本来想好好写的,可是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说消失就消失了。暂时存起来,若能归来,便再续前缘吧。
那一年魔王岭的秋天雨水很多。
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庭前的花在日渐冰冷的雨水里,一点点谢去了颜色。
安逸尘想起自己在日本留学时,秋天的雨水亦是如此清寒,比雪更加侵人肌骨。立在廊下,看着院子里那一盆盆空枝,残红落了满地,心中忽然有些不忍。
取了备在一边的油纸伞,想着把那些花移到檐下。
然而花盆很重,一只手竟无法提起。索性扔了伞,雨水立刻劈头盖脸湿了一身,加上盆中溅出的泥土,眼看着这一身浅灰色的西服与背心是穿不得了。
“安大夫。”
雨声遮没了脚步,安逸尘应声转身,微微带了些惊讶的。
那人从来不穿西服,黑色长袍罩着深蓝外卦。即使留着胡子,依然看不出是有了一双成年儿女的面容。
安逸尘有些窘迫,心思被人看穿似的:“宁老板。”
宁昊天看看安逸尘又看看那一排花盆,温和地笑了,露出浅浅一个酒窝:“安大夫费心了。”安逸尘摇头,想擦一擦雨水,却发现双手泥泞。
原本的窘迫,此时因为那印入心里的一抹笑容,变得面红耳赤。
接了递过来的手帕,没怎么用,折小了攥在手心。
宁昊天也没注意他,看着万千秋雨,反剪了双手叹息道:“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呀。”
这大约就是一语成谶吧。
安逸尘定定注视着眼前人,心中温热酸楚一涌而上。
那天的雨很大,世间好像只剩了他们俩人,什么话都可以乘着雨说出来,什么念头都可以因着雨得到谅宥。这雨下得心中烦乱嘈杂,却下得头脑分外冷静,对错明辨。
他清楚地知道宁老爷的感叹不是为他,是为着那永远也得不到的那个人。
而他,又有何不同?
雨水渗入了衣料,在背心上留下深色痕迹。
好在是水,干了,就消失了。
宁致远一直被骄纵着,虽然聪慧过人,到底只是孩童心性。当日不过初初相识,便与他称兄道弟,夜半醉倒在大街上。安逸尘只能装作不认识宁府,拖着昏沉的宁少爷蹒跚而行。宁致远微微恢复了神智,嬉笑着抚上他的脸:“逸尘老弟,你知不知道龙阳之好?”
安逸尘恨不能一个过肩把他摔在地上。然而宁致远说完便一把推开他,踉跄着叫嚷:“我爹呢?我爹怎么不来接我?!我要去找我爹!”安逸尘冷冷看着,只觉心中快意。这样的继承人,宁家不过靠着那个宁老爷强撑罢了。宁致远晃了几步又折回来扑在他身上,“我爹呢,他为什么不来?”竟是连眼圈都红了:“为什么,为什么我是宁致远?”
安逸尘蹙眉,纨绔子弟,荒谬无稽。
他为什么是宁致远?
那他又为什么是安逸尘?
直到真正见了那位魔王岭的传奇人物。
直到发现宁家父子互相对视的眼神。
直到此时与宁昊天同在檐下听雨。
安逸尘一次次确认着,自己不是宁致远。
不是宁致远,是不是就可以对你好一些。
然而不是宁致远,你会不会对我好一些?
停了许久,终是没有伸出手去。
很久之后,小雅惠子慢慢滑下和服,眼眉低垂,声音婉柔。
“逸尘君,有花堪折直须折。”
冷峻的眉眼骤起波澜。
挑动的,是那根终究拨不响的心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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