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沨

【陆花】归路

写在前面:表哥表弟梗~~不喜慎入~~~


【微微一笑很倾城,花花真是我的心头爱~~(づ ̄ 3 ̄)づ】



陆小凤又回到百花楼的时候,正是初雪之后。

记忆里风总是温软地吹个不停的江南,此刻银装素裹,仿佛待嫁新娘一般,端庄明丽。只不过喜服哪有白色的,应当如他身上这红色斗篷一般,如石桥边凌寒而开的红梅一般,如小楼上那胭脂色的芍药一般,如那人含笑的双唇一般.......

那样的颜色,才好看。

 

陆小凤不知道父亲是谁,对母亲的印象也十分模糊。听人说起都赞是美人,那便是美人吧。在海边小渔村吃百家饭长到了六七岁,忽然来了一队人要将他接走。为首的男子器宇轩昂,是当时赫赫有名的花大侠花如令。陆小凤当时一个白眼翻过去,抱紧了村口的槐树就是不放手。

管你什么大侠二侠,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!!

然而骄傲执拗的陆小凤最后还是乖乖地跟了车队回去。

因为大侠身后还有一位美艳无双的姨母,姨母什么也不说,将满身泥水的陆小凤揽进怀里,一串串地落泪。

陆小凤最怕别人对他好,这些情谊,以后都是要还的。

他想着也许是姨父姨母没有孩子,谁知美丽的姨母努力止住了泪水,从车上抱下一个小团子推到他面前:“这是你七表弟。”

七、七表弟?

 

马蹄在雪地上印下浅浅的梅花记。

陆小凤回忆起来这一节来总要摸摸小胡子哭笑不得。

七表弟是家中幺子,裹在锦缎衣服里显然是没睡醒。粉团一般的小脸圆鼓鼓,眼睛闭着,小嘴半张等着吃似的。小嘴唇湿润红艳真好看,然而陆小凤不许自己有这样小儿女的心思,猛然伸出手掐住那粉嘟嘟的腮,以彰显自己秉性顽劣不足成材。

小团子哇地哭叫出来,一旁的姨母不怒反笑,笑完了又簌簌落泪,用手绢擦干净陆小凤面上泥泞:“这喜欢装恶人的脾气,和阿姐一模一样。”

想到美丽又体弱的姨母,陆小凤心口总是暖暖的。

陆小凤慢慢学着,向别人打开心扉,知道可以直白地表露喜爱,不用再逼着自己承担一切,因为有了姨父姨母的护翼,他可以安心只做一个小孩子。

 

江南的阳光总是和煦温暖,冬日也不是那般酷寒难熬。

陆小凤不仅有了一个可爱的表弟,还有六位丰神俊秀的表哥。无论何时大家聚在一起,就是一屋子的热闹,陆小凤真心喜欢。

家中对老幺总是格外疼爱些,陆小凤又有姨母的照拂,二人所受管束远不如几位兄长严厉。

不涉江湖,不近朝堂,桃花堡的桃花开了又谢去,本性懒散的陆小凤以为日子会就此悠悠而过。

直到姨母故去。

那一年他即将十岁,只记得那满目的雪白。比之这江南的初雪,还要寒冷彻骨。七表弟年岁尚幼却十分懂事,一身素服,乖顺地跪在堂前,身影小小,看得陆小凤心上好像要长出牙齿似的,由内往外顶得生疼。

 

陆小凤下了马,小心走过湿滑的青石板小桥。

桥下流水依旧无声,脉脉向前。

姨母去世之后,小表弟和他更加亲近。一同开蒙读书,一同习武练剑。晚间又睡在同一件屋子。七表弟看来沉静懂事,毕竟也是孩子,内心的恐惧担忧别人看不到,陆小凤却是一清二楚。他不爱撒娇,只在难受的时候偷偷爬下床,钻进他的被子,抱住他的胳膊。姨母在世,总是喜欢一边搂一个带着他们睡觉。陆小凤明白他无法言表的丧母之痛,便学着姨母的样子,搂住他沉沉睡去。

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胳膊,陆小凤记得七表弟睡觉老实,从不乱动,一夜过来常常抱得他手臂酸麻。即使如此,他仍是欢喜。似乎姨母不在,这个小人儿便从此是他的责任。

想来好奇怪,他分明最爱自由自在,自何时起心甘情愿担起责任了呢?

 

天没有放晴,片刻的阳光之后,又飘来灰色的云朵。

七表弟小时候对花并没有什么特殊喜好。

每日完成了习文练武的课业,便跟着陆小凤去骑马挖泥捉蛐蛐。

铁鞋大盗来的那一天,陆小凤和六位哥哥都没在桃花堡。大约也是算准了时节,独独劫持了最小的公子。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他并不知晓,只看到花如令面色铁青地抱回了他的七表弟,七表弟脸上缠了很多很厚的白色布条。

大家难过的时候,陆小凤眉毛都没皱一下,自小养成的倔强让他知道泪水的可贵与无用。

哭与不哭,那个当初裹在锦缎里粉团似的小人儿,都再也看不见了。

 

然而,等到他们又能睡在同一间屋子,七表弟摸索着从自己的床铺爬到他的被子里,要拉着他的手睡觉时,陆小凤到底还是没忍住,紧紧抱住只有七岁的小表弟,泪水从面颊上滚滚而下,濡湿了对方的衣背。“表哥,我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。”小七童唤他。陆小凤没说话,却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。小花满楼与他拉开些距离,闭着眼睛仰起脸,微微一笑。

月光罩在玉琢一般的面上,好似一声轻轻叹息。

 

“表哥,你知道么,我受伤的时候,花也哭了。”“恩?”“我当时觉得好疼好疼,然后就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,摸到花瓣上全是水,但是没有下雨。”陆小凤也不大明白什么意思,七表弟傍晚被劫,天明救回,确实没有下过雨。但是他从没看过花流眼泪:“花一定是看到你受苦,心里难受。”七表弟微笑着点头,无神的眸子里依然有流光皎洁。

后来七表弟的小厮花平奉命挖回了很多野生百合花和兰花,小表弟摸着花瓣高兴不已,每天侍弄,开得欣欣向荣。再后来每天还是晨练晚课,花却越种越好,越长越多。虽然看不见繁花似锦,日日花香草露,倒是养成了明月清风一般的秉性,温柔坚忍。

 

除了花满楼,在花圃里待得最久的便是陆小凤。大家都笑那闻名天下的灵犀一指,莫不是当初帮着七表弟捉花虫练出来的。陆小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。他只是喜欢花满楼专注地抚摸花叶的样子,捻嗅土壤的样子,甚至只是把水灌进水壶的样子,他都很喜欢。

那时他已入江湖,凭着灵犀一指名声鹊起。结识了很多朋友,到过很多地方,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,喝过各种醇香的烈酒。然而只要一丝的空隙,他总是会望望天色,想着不知七表弟此时在做些什么。

他还很年轻,不明白什么你侬我侬,长相厮守。

只记得桃花堡内有那样一个人,于花朵枝叶间浅浅一笑,便能让他心口猛然一悸,缓缓溢出疼痛与甜蜜——还有暖意。

 

花满楼第一次搬出桃花堡住进百花楼,陆小凤远在塞外。

纵马草原,豪情万丈。夜晚明月如镜,映照千年岁月。茫茫无垠之间,他忽然思念起那个人,如此强烈难忍。

 

赶回江南恰是暮月伊始。

春天的夜晚,树枝上长满了新叶,空气里有花朵草叶蒸酿出的清香。林间吹来的风,微微的凉,却是无限的心动。

陆小凤看着小楼上那一盏盈盈灯火,终是明白心底所求。

 

再一次抱住他的七表弟,距离上次已近十年。

懵懂稚子如今已是颀秀少年。一向自诩冷静机智的陆大侠手忙脚乱,急切间竟是什么也说不清楚。花满楼似是明白似是茫然,由着他将自己抱到了庭中花树下面。

陆小凤看看他,拍拍树干:“花满楼,我看到你,心里就如这树上开满了花——”骤然停了口,因为庭院中最大的这棵树并没有开花,粉白的花瓣都是自周围的树上飘下。这下更加心急,花公子却红了脸,低声一句。陆小凤凑近:“你说什么?”花满楼脸更红,转了身子摸那树干,依然低声:“凤凰木花期未到。”

陆大侠一愣,随后总算是回复了些机敏,一把将人扑倒在树下。

花满楼还要挣扎,陆小凤一手抽开鹅黄腰带,嘴唇亲吻那日渐俊秀的眉眼,沿着脖颈而下,牙齿轻轻咬住不甚明显的喉结,手指滑入衣襟,在胸前探寻。年轻的身体紧张着颤抖,陆小凤在耳边低语:“花满楼,相信我。”花七公子忍着,任那只手在自己身上逡巡游走,听到身上人发出阵阵赞叹:“七童,你真美好。”

七公子终是软了下来,张开了嘴。

 

陆小凤想着,很是满意自己那天的“果敢”。

拾阶而上,轻轻推开小楼虚掩的门。

时近傍晚,花满楼正背着他点灯,看不见神色,然而那总是微微上翘的唇角,陆小凤即使离开百年千年,魂魄入梦,也记得明明白白。

 “七表弟,我回来了。”

 

“陆小凤,你在笑什么?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笑?”

“想欺负我看不见么?”

气息骤然逼近,陆小凤一手将人揽进怀里,低声附耳:“七表弟说对了,就是想欺负你。”

 

The 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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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看的脸孔不多 有趣的灵魂更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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